A scene from “You Will Meet a Tall Dark Stranger” .
译自《纽约时报》9月15日报道:
伍迪•艾伦接受采访时被问到,是否应该祝他犹太新年快乐,他赶紧说不必要。“不不不,”他在洛伊斯丽景湾酒店的办公套间里轻声笑道:“你们才过这个节,不过我倒希望能赶个时髦过犹太新年,它也许可以帮我渡过漫漫长夜。”
74岁的伍迪•艾伦是个多产的电影人和著名的纽约客,他没有信仰,但他的最新作品却起源于一些关乎信仰的想法,由索尼经典影业公司发行的新片《遭遇陌生人》将于下周三公映。这部影片中,由安东尼•霍普金斯和盖玛•琼斯扮演的一对伦敦夫妇离婚之后,妻子从超自然现象中获得了慰藉,却对她女儿及其丈夫的婚姻造成了无法预料的后果。
他说:“对我来说,预言家啊,幸运饼干啊,系统的信仰之类的没有什么本质不同。他们的有效程度都一样,而且对你们的帮助差别也不大。”
伍迪•艾伦与《纽约时报》记者戴夫•伊兹考夫谈论起他的新电影,谈论电影的主题如何与他的生活产生共鸣,究竟这是不是他在纽约拍的最后一部片子,以下是对话节录。
Q:关于超自然能力和前世的想法,还有相信这些的人们,是你新片的核心。是什么让你产生兴趣把他们写下来的呢?
A:我对于信仰的观念很感兴趣。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很凄凉,但我们需要幻觉来支持我们生活下去。成功自我欺骗的人似乎比做不到的人要快乐些,我认识很多人,将信仰寄托在宗教和算命上。因此我想到这可以作为很好的电影人物素材:一个信什么都不灵的女人,结果却是算命的帮了她,但问题是,她最终幡然醒悟了。
Q:前世和上帝的存在,哪个对你来说更可信一点?
A:两者都不可信。我对此保持冷静和科学的评价,我认为你所见到的才是存在的。
Q:你对衰老怎么看待?
A:我反对衰老。(笑)因为我觉得它没有任何可取之处,你并不会从时间流逝中获得智慧,人最终结局就是死去。人们试图粉饰衰老这件事,说你成熟了,你开始理解生活,懂得接受现实。但你一定更愿意以此作为交换,重回35岁。我有过这样的经历:半夜醒来,开始思考死亡的命运,预见死亡降临,真令人不寒而栗。 这也是在影片开头安东尼•霍普金斯经历的场景,从那时起,他不再愿意听到比他现实得多的妻子说:“噢,你不能保证(远离死亡),你已不再年轻了。”她说的对,但没人愿意听这种话。
Q:年龄的增长令你的工作有任何改变吗?你在后来的电影里是不是在表达一些特定的诉求?
A:不,这些片子都不在计划内,我做事情不一定要有什么原因。只要感觉对了,我就会去做,我拍完片子之后也从来不看,从来不。1968年之后我就没有看过《傻瓜入狱记》,也没看过《安妮•霍尔》《曼哈顿》或者其他我的作品。如果在跑步机上锻炼,无意从电视上看到任何一部,我都会直接转台。因为这令我压抑,我只会想:“天啊,这太可怕了,我非得重拍才行。”
Q:你最近告诉欧洲媒体说在纽约拍电影的成本太高了,这部电影会是你在纽约拍的最后一部吗?
A:纽约永远是我的第一选择,这是我最美好的愿望—当然,在你生活的地方工作是最奢侈的特权,我确定我会继续在这里拍电影。但由于资金有限,必须考虑更多。我所谈到的城市—伦敦、巴黎、巴塞罗那—都是国际化大都市,跟纽约很像,负担也要小一些。我会优先考虑在纽约拍摄,就算超出预算也不介意。当然我要拍出电影来,也要负担得起。如果我有1500万美金,我一定会在纽约拍电影,哪怕要花光1500万,哪怕在其他地方拍只需1200万。如果没那么多钱,就不能这么做了。
Q:所以你也不在乎这些欧洲城市对你张开怀抱,而纽约把你的存在视为理所当然了?
A:纽约总是支持配合我的拍摄,在这里拍片子是高兴事。但是欧洲国家确实给予我大量的协助,而为了省钱我偶尔也还需要到那拍片。拍摄资金总比我需要的少,总是这样。
Q:萨科奇夫人布吕尼出演你的新片《午夜巴黎》引发媒体争相报道,你之前预料到了么?
A:我对于新闻报道对布吕尼的关注程度感到惊讶。她在剧中出演的只是一个小配角,虽然是一个真实的角色。她参与拍摄的第一天,几乎所有的报纸都说她很糟糕,说我起码重拍了32次。实际上我拍了不到10次,所以32的数字都是那些家伙坐在办公室里瞎掰出来的。还有报道说萨科奇来剧组探班,冲她发脾气。萨科奇确实来探过一次班,不过他是高兴的,因为他觉得布吕尼是个天生的演员,他开心得不行。
Q;这事可以作为电影宣传的看点吧。
A:出于某些原因,报纸总想说布吕尼的坏话。我不知道他们是对萨科奇有什么不满呢,还是说能让报纸更好卖。但这些报道彻头彻尾伪造得离谱,我甚至怀疑,阿富汗的、经济方面的还有其他有价值的新闻也是这样的吗?布吕尼这事根本很琐碎。所以唠叨这么多,我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:我真没想到因为布吕尼而吸引如此多的媒体关注我的新片。
Q:你拍片间隙闲下来的时候,怎么打发时间呢?
A:做些日常的事啊:早上送孩子去学校上学、跟妻子一起散步、与我的爵士乐队一起演奏什么的。我还坚持在跑步机上跑步、练哑铃来保持身材,所以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些。我一般不看好莱坞大片。有一天看了《冬天的骨头》,很喜欢,我喜欢里面所有的表演者。还有我在巴黎有空的时候,读了很多托尔斯泰和诺曼•梅勒的书。这些年的光阴就这么悄悄溜走了。
Q:林肯中心艺术节夏季要上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《圣彼得堡的恶魔》,我还是期待你在里头出现。
A:噢不,我还是凡夫俗子。我读过剧本,但更多出于责任而不为享受。对我来说,喝啤酒看足球才是享乐。
原文地址:http://www.nytimes.com/2010/09/15/movies/15woody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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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样是旧闻一篇,刚进广州新闻部的时候看到的。
两个月来对话体的稿子编辑过不少,也写了一些,却没有打通“聪明的发问”的任督二脉。
当然这篇稿子也没有多“聪明”,但起码做到了简明扼要、切中要害的发问,不拖泥带水也不显突兀,学习之。
听过一个BBC的电话采访,觉得人家不愧是经验丰富,发问相当尖锐。我觉得聪明的发问最起码一定要事前做足功课,剩下的就是经验的积累了。有些人常常被采访,都会用乱掰的招,自己要不断提醒自己刚刚问了他什么问题,感觉是蛮有意思的过程~ 我现在也常常问问题问得很突兀,因为事前一直在想稿子要怎么写,问问题的时候就很想问出自己希望听到的答案。记者是需要变通啊,但是要做到这一点还真是需要经验的积累,采访多了,任督二脉自然会打通的吧~ :)
是啊我觉得读起来带劲的访谈就像推手啊,你来我往刚柔并济很有意思的。另外,不过多的预设答案反而会带来意外的惊喜呢。